正當台“監察院”爲了各級醫公所健保護人力負荷過重,公所健保對“行政院”、“衛生署”及“勞委會”提出糾正之際,一位現職護理人員林美琪投書CNN,控訴台灣醫療環境已如“血汗”,強調健保制度雖然照顧了全民,卻忽視醫事人員面臨的困境。

  醫護作業負荷過重當然不是一夕之間形成的,“監院”便指出周休二日使人力調配問題更形惡化;但“全民健保”的給付制度,可能才是目前醫護人力嚴重失衡的根本關鍵。

  島內醫護人力失衡的狀況並不相同,護理人力“患寡”,醫師則“患不均”。近年來,各大“內外婦兒”四大科已開始顯現人才斷層,醫學系畢業生紛紛擠向不必值班、工作輕松而風險又低的科別,致使發生頭輕腳重的現像;四大科的醫療成果往往代表一個地方的醫療水准,後繼乏人實是不容輕忽的嚴重問題。護理人力的困擾,則在愈來愈沒人肯當護士;目前全台護理人員的缺額達七千多人,而人力不足的部分得靠現有人力超時超量工作彌補,形成惡性循環,直接影響到病人的權益。

  島內醫界近年出現的這許多特殊現像,包括年輕醫師排斥傳統四大科,資深專科醫師投入醫學美容行列,護理人力出走嚴重,醫護人員工作嚴重超時等,固然與近年來社會價值觀逐漸轉變有關,醫護人員的職業魅力快速下降也是原因;然而,現行健保給付方式是更值得探究的問題根源。

  “全民健保”已成爲台灣地區在國際間的驕傲,但不能因而忽略這一制度對台灣醫界可能造成的衝擊與破壞。健保給付會影響醫療資源的分配,進而影響醫療生態的發展,譬如在總額支付制度影響下,財務控管的責任完全轉移給醫療院所,院所只得減醫師薪水、減少人力及住院病床,而這職業工會些措施都會降低醫療的品質;教學爲了降低成本,最容易擠壓的是教學經費及醫療技術的創新研發,進而影響對好醫師、好醫術的培養。

  衆所皆知,近年來許多縮減重症病床卻擴充健檢及醫美部門,醫師衝量看診,強迫病人分次就醫,檢驗浮濫,以及許多用藥的問題等;醫界曾不斷提出質疑,而這些現像事實上都與健保給付有關。更令人憂心的是,健保幾乎控制了所有醫療院所的主要收入,因而也變相主導著台灣醫界的發展方向。

  譬如,根據“監委”估算,目前健保給付的護士薪資每人不到新台幣兩萬元;若以公立護理人員平均月薪五萬元計算,即使不談護理人力荒的問題,經營者得從那裡找錢來聘請足額的護理人員?又怎能苛責部分增加約聘人員的名額呢?爲了解決護理人力不足的困境,“衛生署”甚至修正護理人員法施行細則,讓護校畢業生在實習的年限放寬爲四年,這項可能降低護理照護品質的措施,已引起護理界的強烈抗議。

  如果說健保正在緩步侵蝕台灣醫界原有的厚實基礎,似也不算危言聳聽。健保給付方式主導了醫界未來的發展方向,醫界傳統的價值觀與職業魅力正在快速轉變,醫護人力不足現像已漸成爲常態,惡劣的勞動條件也漸成爲醫界的代名詞,凡工會勞保此種種現像都非全台民衆之福,相信也不是健保制度所樂見,卻都是現行健保給付方式衍生出工會健保的現實問題。

  二代健保明年即將上路,新制在增加保費收入之余,對於長久以來嚴重扭曲的給付方式,理應重做評估,做更合理的分配,至少應能維持醫療院所正常的運作。經營雖應有成本概念,但健康保險也應該尊重市場機制,不可無止境的壓迫醫療院所;畢竟血汗不可能吸引健全的醫護人才,如果健保美名是用血汗堆疊出來的,這項制度能夠存活多久,不免令人生疑。

  健保當然需要努力抑制醫療浪費,使醫界了解管理的價值,珍惜醫療資源的來之不易,但也不應忽視醫療未來發展的重要性,並將主導權還給醫界。否則,等醫界的傳統價值觀逐漸崩壞之後,受害的依然是全民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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